呼啸的风吹拂过山崖之顶，在没有遮拦的天穹之上，风比在地面时更肆无忌惮，我的空间魔法都有些遭不住。
不过好在我并不需要额外的魔法去阻挡这些风，它们本身就伤害不了我。但当我来到这座悬崖的顶端，还是为这风惊叹了一声。
并不是因为它的强度，而是因为融在风中的那一丝丝哀伤的意志。
这里除了风，什么都没有，没有高大的灰狼，只有风的哀鸣。
「你们来了啊。」
一旁传来逐夜的声音，那声音穿透过风，被风刮得零零碎碎，颤抖地传入我的耳朵。
「你一直在这里么？」
我看见他站在风中，伸出一只手，迎着那股风，仿佛这里就是整座峡谷一切风的起源。
「是啊，我一直在这里，听着风讲述一个故事。」
逐夜回答说。
「故事？」
我皱了皱眉头，问道。」
「你知道这里的风是从何而来么？」
逐夜反问我。
「我怎么会知道。」
我回答。
「是啊，我也不知道，但这里的风告诉了我，它们——这座峡谷一切的风，都是无数个岁月前，一头来自黄昏的大狼，消逝前最后一声叹息。」
他说道，伸回了手，转过头看向我。
「什么？！」
无数个岁月前，一声叹息……变成了无数岁月一直徘徊的风……这，怎么可能？要真能做到这些，那头狼……绝对是一柱神明吧。
「不相信的话，你过来看看吧。不要担心，虚无不会消融他的。」
「什么？！」
惊讶流露出我的面孔。他连虚无都知道么……昨天夜里他还说我是个A级空间施法者……是故意的么？还是说……
我一边惊讶着，一边朝着风的起源走去。
「小心。」
萝维诺的声音传递了过来。
「放心，没事的。他能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，毕竟是接触过『魔鬼』，承受着失去一切存在的威胁的，打破了天赋限制的人呢，对于虚无，应该是熟悉而又畏惧的吧。」
我回复道。
「我不管那么多，总之，不许有事。」
「知道了。」
我轻笑一声，向前走去。
「是什么样的故事呢？关于那一头巨狼的？」
我问向逐夜。
「是的，关于那头灰狼，那是一段涉及到了诸多秘辛的历史，与一切的真实有关，也与那个传说中的古国有关。我想，你是需要他的，因为你终究是要踏上那样的道路的。你……注定无法以『人』的身份存在下去，神明与巡礼者，传说中的这两条道路，你会去选择哪一种呢？我也很好奇啊，在我的有生之年，居然能见证这样一个人物。」
说完这些，他停顿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：
「如果你能成功的话，那或许……在我消逝之后，还能存留在你的记忆里。」
「啊，这个啊，如果可以的话，当然是好事，毕竟我也不想平白无故丢掉点东西。但是，说实话，我的境况可能比你还要惨一点，而且我没得选择。」
我伸出一只手，朝向风源头的方向，五指张开——
蓦然，一片空白，而后，仿佛有无数的画面灌入脑海，目不暇接，片刻之后我才缓缓厘清这些画面……
*****
不知穿梭过多少距离、多少时间，目光来到了那个遥远的时空。
庞大的灰色趾爪，在黄昏之下行走着，徘徊在高塔之上、踏足一个又一个的世界中。
那一座无可名状的高塔，看不到尽头、也看不到起始，一层又一层精美而神秘的纹路刻画在每一层的石壁上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；又有一层又一层的高塔，仿佛容纳着一个又一个的世界，看不到其中的空间的尽头；又有一层又一层空旷的高塔，未曾被刻画过的石壁，仿佛等待着一段新的故事的书写。
我仿佛看到某一层刻画着展翅飞翔的不死的鸟儿、在某一层刻画着永恒高悬在空中的月亮、在某一层刻画着永远追逐着黑夜的长蛇、在某一层刻画着永远诉说着谎言的黑色渡鸦……
我不知道这座高塔意味着什么，但我仿佛在高塔的某一层看见了自己，看见自己的过往、看见站在悬崖上的自己的如今、又看到了被迷雾包裹的未来；我又仿佛在告他的另一层看到了前一世的自己……
在某一层，我看到了一个新生的世界，一切都是欣欣向荣，生灵在欢呼、祈祷，神明带着微笑俯瞰着一切；而在另一层，我看到了一个行将毁灭的世界，所有东西都在崩碎，一切都在消逝，而最后的神明，他在哭泣。
目光来到了灰色趾爪主人的视角，它踏过一层又一层的阶梯，浏览过一个又一个世界、一幅又一幅壁画，也遇到过一个又一个同样行走在这座高塔的人。
这就是……巡礼者么？
我的脑海中猛然蹦出这样一个曾经被人提到过的词。
那么，这就是，所谓的高塔么？
而我们存在的一个又一个世界……就是高塔上的一层又一层……
那么，这些刻画在墙上的壁画又是什么呢？
正当我疑惑之时，视角又是一转，那是一片熔浆与草木并存的世界，巨龙如同普通的鸟兽一般，成群结队地飞舞在空中，而在地面上，渺小的人类瑟缩在一片渺小的疆土中，黑色的头发，黑色的眼睛，他们颤抖着，却不曾放弃过生存。
「你的毛色，很漂亮呢。」
在一片熔岩蔓延的森林里，灰狼的眼前站着一名少年，他伸出手，想要抚摸灰狼的毛发。
不知为什么，这少年小小的身躯仿佛却仿佛一整座山岳那样令人安心，仿佛着身躯能支起一整片天空。
「我叫祁云，人族的战士，你有名字么？」
少年的手抚摸在灰狼的鼻梁上，像是骑士抚摸着常年陪伴自己的同伴。
灰狼摇了摇头，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少年。
「没有名字么？那么，我给一你个名字吧？」
少年问道。
灰狼摇了摇头。
「那就叫你『灰狼』吧，你在流浪么？」
灰狼想了想，点了点头，不只是同意『灰狼』这个称呼，还是『流浪』这件事。
「是嘛，没有一个居住的地方么，我说，虽然人族只是个很小很小的种族，但我们都喜欢热闹呢。如果你愿意到我们那里居住的话，我们都会很高兴的。」
少年抚摸着灰狼，说到。
「呜……」
灰狼支吾了一声，许久没有回复。
半晌，它抬头看了看天空，看向了耸立在在遥远的地方的那座高塔，又低头看向了少年。
「呜。」
它点了点头，似乎有了什么决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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